守住民间音乐的原生态——记民革党员、省音乐家协会会员、原太仓师范学校退休高级讲师杨民兴

    "幸福感城市、长寿之乡、龙狮和滚灯表演、渔民号子……"具有太仓元素的银屏节目竞相绽放，太仓过年特色的热闹场景和喜庆氛围打动着无数观众。丁酉新年正月初五，许多太仓人有了一道特殊的新春年俗。大家守候在电视机旁，观看中央电视台7套节目《过年了》2017年农民春节联欢会。此次作为东部地区主会场，太仓向全国亿万观众端出了具有时代特色和地方风韵的丰盛"年夜饭"。

    此时此刻，有位音乐老人坐在电视机旁，目不转睛地观看农民春节文艺节目表演。他就是省音乐家协会会员、民革党员、原太仓师范学校退休高级讲师杨民兴。刚劲浑厚、铿锵有力的《渔民号子》响起，把观众带入了热火朝天的捕鱼现场。舞台上，15名男舞者雄壮、阳刚的舞蹈动作，为展现劳动号子的魅力增添了光彩，烘托了氛围。看着这个渔民作业时唱的号子，他心潮澎湃，思绪万千，仿佛岁月穿越时光倒流，呈现了当年他在浏河码头上教渔家子弟唱号子的情形。

    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，作为当地为数不多科班出身的音乐老师，他长期在浏河中学教书，主要上各年级的音乐课，担任过多年班主任工作。地处长江口南岸的浏河，是一个港潮古镇，郑和七下西洋的起锚地，也是海洋捕捞的集散地。江苏省海洋渔业公司在此驻扎，还有众多群众海洋捕捞渔业社。镇上中学就读的学生中间，不少是渔家子弟。当年担任班主任的杨民兴老师，不仅关心学生校内学业，课外还要到学生家庭家访。于是在频繁的家访中，杨老师觉得不少渔民家长声音洪亮，胸襟开阔，有着一种特殊的乡土气质。后来他接触到了渔民号子这种民间音乐，对渔民的劳动生活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。于是，他不仅在课堂上教、校园里唱、拉上学生到渔民码头上唱，还请渔民老大点拨、示范、指导。《渔民号子》是劳动号子，是渔民捕鱼作业时唱的，明快高昂、粗犷豪迈的呐喊声久久回荡。后来渔家子弟演唱的号子参加文艺汇演还获得了大奖呢。

    上世纪80年代初，有关部门组织民间音乐田野调查，于1982年形成《中国民间歌曲集成（江苏卷）》，还是油印装订本，直到1998年才付诸出版。该书收录太仓地区民间歌曲10首，除了记录整理渔民号子《扯篷，拉绳号子》外，还有《耘稻山歌》、《双凤姑娘接绩忙》等9首双凤民歌，也是杨民兴和其他2位音乐工作者收集编配。《扯篷，拉绳号子》是渔民在从事重体力劳动时哼唱之作，如帆篷快要拉到桅顶时，渔民集体哼唱的情景。在调查现场，劳动号子由老大领唱，船工和唱，5人集体演唱。这种多人演唱曲目在收集的号子歌曲集成中也是比较罕见。当年出版社还寄来77元稿费汇款单，也许是沉浸于喜悦收获之缘故，他分文未领，权做纪念罢了。

    1939年出生的杨民兴，上海浦东川沙人。上世纪50年代，风华正茂的杨民兴考取南京师范学院音乐系，其间系统地学音乐理论、作曲、钢琴演奏等科目，打下了扎实的音乐功底。说来也巧，上学时他所在老家属江苏行政区域，到1961年毕业时其老家地域划为上海，按照当时政策所限，他无法返沪，于是只能在上海毗邻的太仓落脚。作为音乐专业背景的毕业生，在太仓真是凤毛麟角。于是杨老师相继在浏河中学、浮桥中学、太仓师范等学校教学，直到2000年退休。杨老师回忆说，当年，学校没有音乐教材，老师想怎样教就怎样教，自己是学音乐的，学莫扎特、贝多芬的，学古典经典的，能够把西洋乐曲与中国民间音乐相结合，譬如编配耳熟能详的《紫竹调》等曲目。"为了教学需要去上海购买电唱机，还有密纹唱片，一个浏河上海来回，我挑担，工友背箩筐，为了能让学生欣赏音乐，听唱歌。有些人还笑话道，自古以来只有唱歌的，哪来听歌的？这个老师倒是有新法。" 杨老师动情地讲述着这些难忘的往事。

    长期以来，民间音乐深深地扎根于群众沃壤，拥有极为丰富的养料。对广大音乐工作者来说，民间音乐是"圣经"，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。"我们的民间音乐，只有深入基层，走向生活，才能富有旺盛的生命力。"杨民兴说道。当年在校园读书时，他谱曲的《大跃进的锣鼓越敲越响》，曾在南京千人大合唱上激情唱响，为此杨民兴兴奋不已。

    "总管堂，水汪汪，十年九年荒"。就拿双凤山歌来说，原来双凤水乡闭塞、贫穷和落后，集聚各地落荒而来的移民。正因为语言、文化交流和碰撞，才出现山歌类、小唱类、号子类等多样化的民间音乐，最终汇集成为双凤山歌。因此双凤山歌乡土气息浓，还有点酸与色的风味。这才是本真风貌的原生态山歌。杨老师告诉说，同样是《接绩歌》，在上世纪60年代前辈们收集的歌曲与70年代后期自己的记录相比，前辈们编配歌词更加真实，曲调、节奏更加生活化。因此民间音乐的弘扬与传承任重道远。

    对于唱响田野的民间音乐，杨民兴老师始终怀着一种向往的情愫。向民间音乐学习，向民间艺人学习，成为他音乐人生的座右铭。早年，他跟随有关部门到农村去，曾在江阴一带深入生活，在学习《十翻锣鼓》曲种中，他得到了某种启发与悟性。上世纪80年代初，作为太仓音乐界人士代表，他应邀出席省第二届文代会，受到了极大鼓舞。尽管身在基层，教学为主，他也要为繁荣音乐创作贡献微薄之力。在上世纪80年代，杨民兴与人合作原创《卖洞庭红》，这首具有苏州评弹味道的悠扬民歌，唱红了大江南北，还唱到了北京中南海。

    退休后的杨民兴老师，兴趣广泛，生活充实、快乐。他用心学电脑，为的是跟上时代发展节拍，不被社会所淘汰。他还一直关心民间音乐创作、太仓文化建设。随着课外的"学艺热"的兴起，杨老师觉得可以发挥余热，服务社会。他一度开设钢琴辅导课，培养兴趣，陶冶性情。"授人以鱼，不如授人以渔"，他教学生钢琴，从不看重什么考级之类，关键在于教会学生弹琴的方法，增加实践机会，锻炼学生才艺。他还举办过两次师生钢琴演奏会。如2001年举办《闹元宵钢琴演奏会》，他和学生钢琴合奏《骑士》、《风笛舞曲》等世界名曲，10多名学生轮番上阵，参与演奏。如今他的学生桃李满天下。当了一辈子音乐老师的杨民兴，觉得民间音乐接地气，有前景、有奔头。

    如今《渔民号子》成为太仓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，包括响彻江海的"推关号子"、"打水号子"、"吊舢板号子"、"吊油篓号子"等号子系列。渔民号子，凝聚了渔民们的劳动创造和民间音乐工作者的呕心沥血。作为一名有志于民间音乐的研究者，杨民兴有过一段编配号子的经历，参与整理的记忆，这也是其音乐人生的一笔莫大财富。